东西问 | 黄河：解读东西方菊花“花语”_【北京增值税电子普通发票查询【代办电话13434104765；QQ2188982664】】

北京 10 月 29 日电 题：如何解读东西方菊花“花语”？

——采访到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的教授黄河

王紫薇 记者

农历九月初九是中国的传统节日重阳节。自古以来，赏菊是这一天的重要传统活动之一，因此重阳节又被称作“菊花节”。

中国是菊花的原产地。它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怎样的象征意义？在跨文化交流中，东西方关于菊花的“花语”有何异同？在全球化背景下，它又如何成为连接世界的文化符号？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教授黄河近日接受“东西问”专访，讲述菊花在历史长河中的象征演变，探讨东西方文化对其“花语”的不同解读，以及这一文化符号的新意涵。

2025年9月29日，在北京的陶然亭公园举行的第三届菊花文化节上，游客络绎不绝。摄：梁明

以下是采访内容的总结摘要。

记者：在中国文化里，菊花首次出现时多与"食用"和"药用"相关联。后来渐渐成为代表“高洁隐逸”的象征。你能否分享一下菊花在中国古代社会中的角色以及这些变化呢?

黄河指出，中国被认为是菊花的发源地。自20世纪中后期起，在中国工程院院士陈俊愉先生的带领下，科研人员进行了对菊花资源的系统调查、分类以及起源与演化研究，从而证实了中国不仅是菊花的原产地之一，也是世界上使用和栽培菊花时间最长的国家。

菊花在中国最早记载于先秦时期，因其实用价值而被人们注意。《神农本草经》将其列为上品，《离骚》中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这样的诗句。古人酿造菊花酒、制作菊花糕，这背后是菊花具有可食、可药的实用价值，也体现了古代神仙思想以及对生命永恒的向往。同时，菊花和木兰等香草一样，象征着高洁人格，成为内在品德的外化，为后来将菊花人格化打下了基础。

秦汉之后，尤其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菊花从实用价值转变为具有深刻精神象征意义的对象。这一阶段，传统的门阀观念成为评定人才的主要依据，士大夫阶层的思想发生了重要转变。当时玄学兴起，并逐渐融合儒释道思想，在这个北京增值税电子普通发票查询【代办电话13434104765；QQ2188982664】过程中，追求个人精神自由的“隐逸思想”广泛流传开来，形成了独特的“魏晋风度”。士人们常通过寄情于自然山水来舒展身心，这为菊花被赋予人格象征提供了丰富的文化底蕴。

东晋诗人陶渊明正是这一转变的关键人物和集大成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句构建了一幅超越尘世、心与物游的隐士精神图景。他以真实的人生选择和卓越的诗才，为菊花注入了不朽的意象，从此以后，菊花便与陶渊明的名字一同成为中国隐逸文化的鲜明符号。

自20世纪中期起，中国工程院院士、园林及花卉专家陈俊愉先生领导了一代代科研人员的辛勤工作，证实了中国的菊花起源中心地位，并表明这是世界上最早使用和种植菊花的国家之一。图为于2025年10月16日在北京林业大学拍摄的纪念陈俊愉院士的展牌。梁明 摄

记者问道：“大约从1688年开始，菊花陆续进入荷兰、法国等欧洲国家。在这些西方便的某些国家里，菊花与‘哀悼’和‘墓园’联系在一起，请问这种关联是如何产生的？”

黄河：菊花在西方被视为哀悼之花，这主要是因为菊花的开花时间与西方宗教节日重合。菊花的自然花期是在秋冬季节，尤其是白色和黄色的品种，其规整且庄重的花形以及朴素的颜色非常契合西方对哀悼之花的审美标准。

法国第一次举办一战停战纪念日时，在当时菊花大量可得且花开时期适合的情况下，菊花被用于烈士墓前以纪念阵亡将士。这一官方性质的全国性行为，使菊花成为了一种缅怀烈士的形象。正是这种时间上的高度契合，让菊花与“哀悼”、“墓园”的形象紧密结合在一起。

记者提问：东西方菊花象征意义的不同反映了各自的文化心理，您能解读其中深藏的价值观念吗？

黄河：东西方对菊花象征意义存在差异，这反映了不同文明体系对宇宙、自然、生命以及个体价值的理解。在中国自古以来儒家和道家思想占主导地位的情况下，中国人崇尚“天人合一”与“道法自然”的哲学理念。菊花通常在秋天开花而不是春天，这是顺应自然界规律的一种表现，并体现了道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的哲理。“隐逸”并非消极避世，而是选择了一种更加贴近自然的生活方式。北京增值税电子普通发票查询【代办电话13434104765；QQ2188982664】因此，菊花成为这种内在精神与自然完美统一的象征。

而西方社会倡导“主客二分”的宇宙观和理性主义，天主教文化选择直面死亡，视其为生命的一部分，并需要庄重肃穆的仪式来纪念这一重要时刻。菊花的花期与悼亡节日重合，因此它作为表达哀悼情感的象征符号被广泛使用。

东方文明在菊花上发现了生活的智慧，西方文明则借由菊花探讨关于死亡的话题，二者共同充实了人们对生命终极意义的反思。

2025年9月29日，一张在北京陶然亭公园拍摄的照片显示了一朵在第三届菊花文化节期间出现的单头菊。照片由梁明拍摄。

记者问，在当前的社交媒体和消费环境下，菊花有了哪些新的含义？菊文化的象征意义在东方和西方是否有趋同或是仍有差距？

菊花：象征意义正变得多样化和复杂化，已经不再仅仅被视为传统意义上的隐逸君子，还被赋予了与现代科技抗争的符号功能，“菊花文”。它在健康养生与国风美学领域中紧密结合，并通过菊花茶、文创产品等形式展现出来，成为雅致生活的象征。

我认为，菊花作为文化符号，在东西方仍然有着显著的差异，这也反映了世界的多样性特征。东方式的菊花象征深受“天人合一”哲学的影响，而西方的哀悼菊花则与其认为世界分为主体和客体的不同宇宙观相联系。

我们应该不断发掘菊花的传统价值。比如在重阳节时，可以通过推广观赏菊花和饮用菊花酒的文化活动来增加人们的参与感。这样可以让本土消费者真正理解到这朵花卉所蕴含的深厚传统意义。

受访者概况：

黄河。

受访者供图。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国家林业和草原局菊花产业联盟秘书长。主要从事花卉遗传育种研究，在《植物生物技术杂志》（Plant Biotechnology Journal）、《园艺研究》（Horticulture Research）以及《食品化学》（Food Chemistry）等国际期刊上发表过多篇论文。作为第一育种人或主要育种人，培育出了“东篱霞光”、“东篱粉荷”、“东篱黄舞”等多种新品种共计二十多个。